芷蘇的唇角勾起僵硬的笑容，難看極了。

“芷蘇，我當時重傷難治，若不是你，也沒有今天的我。只恨我當時得了眼疾，看不清你的容顏，我只知道是以為白衣勝雪的姑娘，每日每夜細心的照顧我，溫柔的待我。我找遍了整個西夜城，我找遍了整片西域三十六國，都沒能找到你。我千想萬想，怎麽就沒想到，你就是天山裏的姑娘，醫術了得的雲水宮裏的姑娘。如果我能早點認出你，早點找到你，你也不會受這麽多磨難。”

他溫柔的看著芷蘇，熾熱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。

“芷蘇，為什麽你不說你的名字？”

芷蘇半睜的眼睛，看著錦粼，滿是柔情。

“錦粼，我只是奴婢，我沒有勇氣愛你。”

她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
“你就那麽在意你自己的出身麽？婢女又如何？我錦粼是會在意你出身的人麽？你我都是妖。不是麽？”

從她身上傳來的寒氣凍得我一哆嗦，恐怕她馬上要變冰雕了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
“芷蘇，是不是只有我能解了你的寒毒？”

錦粼緩緩的傾下身子，伏在了芷蘇的身上，熾熱的臉頰貼在了芷蘇的臉上，“芷蘇，不要死，不要死好不好？”

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錦粼身體裏傳來一股股的熱浪，芷蘇在熾熱的身體下漸漸轉暖，從她鼻息裏撲出的涼氣讓錦粼衣戀情迷。

他輕柔纏綿的吻上了芷蘇的唇，“芷蘇。我不會讓你死的。”

“錦粼，不要！”她輕聲的呢喃猶如春天湖邊的拂柳，“錦粼，我的寒毒會害死你的。不要，求求你，不要。”

錦粼根本不聽芷蘇的話，一顆一顆解開胸膛上的扣子，浸滿汗水的襯衫包裹住緊實的身體，健碩的肌肉凹凸有致，芷蘇臉上的冰霜減退，開始微微泛紅。

“芷蘇，若不是你救我，我早就沒有命活到今日，我欠你一條命，我也......”他聲音漸漸變得低沈。

過了片刻他才說，“我也欠你一段情。”

一滴淚從芷蘇的眼睛裏潺潺流出，在劃過臉頰，結成了一顆小冰晶。

錦粼伸手拂去冰淚，俯下身子，吻在了芷蘇的唇瓣。

這少兒不宜的畫面我哪裏能看，趕緊閉上眼睛。

耳邊都是錦粼粗重的呼吸聲。

芷蘇輕輕呻吟，聲音又軟又酥，抓得人心裏癢癢的。

不知何時，錦粼已經脫的精光，開始在芷蘇身上起伏。

芷蘇一邊輕輕抽噎，一邊輕聲嬌喘，蕩得滿屋春意盎然，“不要，錦粼，不要。我的寒毒會害死你的，一寸寸入骨，你救得了我一次，你救不了我第二次，第三次......”

她還沒說完，錦粼就堵住了她的嘴巴。

“芷蘇，我早就愛上了你。翻天覆地的去找你，我從來都沒有想擁有你，我只想默默守護著你。那些個日日夜夜，我歷歷在目，與你的往事，我看不清你的容貌，但是我能看清你善良的心。我甚至想永遠的病下去，想永遠永遠的和你在一起。可是，為什麽，我恢覆了視力，你卻要離開我？我想不懂，越是想，卻越是想你，晝夜難分的去想你。芷蘇，我沒有奢求過什麽，但是，這一次，求求你，讓我救你。即便，你心裏從沒有過我。”

芷蘇抽咽著僵硬的臂彎環上了他的腰間。

“錦粼，我的心裏，滿滿的都是你。”

我明白個八九不離十，身子一滾，撞在了鈴鐺壁上，鈴簪子叮當一響，我眼前噴湧出一道光，一下將我拉回了現實。

我揉揉眼睛，看見洪淵瞇著笑眼看著我。

“師娘，怎麽樣，查到了麽？”辛問我。

我點頭。

我大概說了一下九幽古卷可能藏在西夜城地下的事情，但是有些事情我沒有說。

比如，雲水宮宮主就是我師父玄翊塵的事情，我只字未提，還有芷蘇和錦粼的事情，我也沒多說什麽，畢竟死者為大。

我現在想明白，錦粼之所以寒毒那麽的深，就是因為要救芷蘇，每一次救她一次，自己的寒毒就加深一層。真是痛並快樂著，不得不承認，碧痕這個做法著實陰毒。

至於為什麽碧痕會把芷蘇送到錦粼房裏，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，錦粼的傷勢那麽重，單憑芷蘇一只小妖肯定沒辦法救他，她就去求了碧痕，碧痕用藥救了錦粼，芷蘇一直照顧錦粼，結下了這段孽緣。

碧痕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芷蘇對錦粼的愛，用錦粼的命去威脅芷蘇，才有了後面的悲劇。

她為了救他，忍辱負重，只能偷偷愛著他，默默的為了他。即便獨自背負西夜城覆滅的罪孽，即便背負來自他的恨意。

她，只想救他一命。

因為，在這個女孩的心裏，世界都比不上一個錦粼。

窗外飄起了雪，越下越大，沒過一會兒就把漆黑的戈壁映得通明。和芷蘇一起來的陰兵在她消亡之時也化為煙塵，不知所蹤。

芷蘇的屍體化為一灘雪水，原來她是雪山裏天地供養出的一縷精魂，得以碧痕相救，有了形體，如今香消玉殞，又化作一灘水，潤濕了幻成原型錦粼的皮毛。我們抱著錦粼的屍體，雪白的兔妖，踩著咯吱作響的雪，頂著戈壁的寒風，將他埋葬。

沒有墓碑，沒有印記，唯有隨時可以蒸發為霧的精魂陪伴他長眠地下。

回去以後，洪淵和辛呼呼大睡，我說什麽都無法入睡，心裏一直不安，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盯著我們，剛進入這個小村莊的時候，我就有這種感覺。

果不其然，我拉開簾子，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，我看見不遠處的屋子，一道搖曳的人影站在黑洞洞的窗前，我能感受到那影子投來的目光。

我趕緊拉上窗簾。

也許是進入前世鏡後，又目睹了錦粼和芷蘇的離去，心裏不舒服，產生的幻覺。

幽熒翻了個身，睡的也不踏實。

我再次將窗簾拉開一個小縫隙。

地出現了一張猙獰的臉，枯黃幹癟，稀疏的頭發半遮著臉，隱約露出微微凸出橙黃色的眼珠子。我連這張臉是男人亦或女人都分不清，它就與我隔著一道玻璃，面對著面。

還沒等我尖叫出聲，一只冰冷的手從我的腦後伸出來，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巴。

這突然起來的驚嚇搞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我手一松，簾子緩緩垂下，重新蓋住了窗戶。

透過窗簾的那道鬼影一晃，消失不見。

我轉過身，幽熒瞪著大眼睛朝我搖搖頭。

她果然不傻，只是不會說話而已。

幽熒笑了笑，又躺了回去，我提心吊膽的也躺在了她的身邊。

壓低了聲音，問：“幽熒，你害怕麽？”

幽熒點頭，指了指洪淵和辛。

我明白她的意思，她是想告訴我，有他們在，不用擔心。

窗外響起腳步聲，一串串，連成一片，根本分不清個數。洪淵和辛竟然還在睡，我趕緊將他們搖醒。

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

“別睡了！”我氣的踹了他一腳。

他頭頂的狼耳一搖，立刻警惕起來。

“你們怎麽睡的這麽死？！”我怒道。

辛打了個哈欠，無辜的說：“有迷香。”

屋外的響動越來越近，越來越清晰頻繁。我一下拉開簾子，在窗外站在幾排行屍，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。這些行屍穿著輕薄的黑衣，在寒風中忽而被吹的鼓起，忽而又裹緊身軀。

他們一個個的臉都極其幹癟，正是我拉開窗簾時看見的那種枯槁的臉，肌膚皺縮，脖子和臉上好像有一條條黑色的蟲子，不停的蠕動攀爬，淩亂成一坨的頭發如海藻一般貼伏在臉上，頭頂落滿了雪。

遠處傳來一陣駝鈴，叮鈴作響。

洪淵揉著太陽穴，一臉疲憊，“是雲水宮的趕屍人，看來鷹沈落是要先下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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